“退路？”蔣淩睿不解，“如兒怎麽會想要說這個？”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他是懂的，只不過對趙景也用得著這般防範嗎？沈清如對他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只是趙景一些細微的變化隱隱讓我有些不安。”沈清如一時也說不上來這種變化是什麽，只覺得他們之間多了一種無形的隔閡，她根本沒有辦法再把他當成無話不談的朋友對待。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蔣淩睿一臉的疑惑，沈清如又何嘗不是，恐怕她連自己說了什麽都不知道吧。

“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或者是我想多了吧，咱們先不說這個了。”這件事沈清如也沒有任何的證據去證明趙景真的變心了，可能是她太敏感了，想得太多了，應該是吧。

既然沈清如不想說這個了，他當然也不想惹她煩惱，於是點點頭欣然同意，兀自拉過她的手放在胸口，輕輕地打著節拍，柔聲地喚道她，“如兒。”

沈清如秀美的眉眼含著笑意和無盡的愛，她被他握在掌心裏的手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和鏗鏘有力的心跳聲。沈清如熾熱的目光從他斜入雲鬢的眉上一路向下，直轉到他的手上適才收回，最後又落在他的眼眸間，正與他四目相對，兩人互相打量著對方，不由得莞爾一笑。

“王爺，今天聽你的意思是想幫薛掌櫃一把嗎？”沈清如清幽的眉眼直打量著蔣淩睿，她其實也不確定，只是記起今日蔣淩睿說的話，所以才隨口提了一嘴罷了。

蔣淩睿點了點頭，說道:“我是有這方面的想法，只不過看趙景的意思是讓我們都不要管，讓這薛掌櫃自生自滅去。”

自生自滅？沈清如不由得略皺眉頭，“那王爺你怎麽想？”她自然是有她的打算，只不過現在還是先聽聽蔣淩睿的意見才好。

他思索了片刻，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沈清如纖長的手指輕柔地撫上他的皺著的眉頭，她的皓腕上有些淡淡的清幽的香味，在他的鼻尖縈繞不散，蔣淩睿嗅了片刻適才說道:“我其實並不打算幫他的，只是瞧他除了有點貪心之外也不是什麽壞人。我一直猜想他怕是早就已經知道了我們就是盤下第一酒樓的幕後之人，只是他沒有拆穿，單就這一點來看，他還是個口風極嚴的人，起碼他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不然也不會把生意做這麽大還安然無事。”

“不可能吧？”他們盤下第一酒樓的幕後之事他竟然早就已經發覺了，只不過沒有拆穿？沈清如一時不敢置信，一臉驚愕地瞧著蔣淩睿，這未免太巧了吧，她自認為所有的計劃都已經天衣無縫了，那他又是怎麽知道的呢？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這沒有什麽不可能的，要知道那天他可是拍了眼線坐在你們身後的，就算你們再小心翼翼地，恐怕言辭之間已經把咱們得計劃暴露了，沒準兒這薛掌櫃知道的不光光是這些呢。”蔣淩睿語態平靜，並沒有多麽的驚詫。

“這……”沈清如驚詫不已，一時語塞。

“所以趙景不見得會放過他，只怕……”蔣淩睿頓了頓沒有再說話，一雙狹長的鳳眼有些惋惜地瞧著沈清如，似乎他也阻止不了趙景的任何決定。

其實趙景已經夠宅心仁厚了，首先沒有仗著自己的權勢給他來硬的，再則給了薛掌櫃想要的合適的價格，只是薛掌櫃太貪心了，竟然搞了義賣這一出，又妄想安插眼線探聽獲得更高的價格，現在弄巧成拙了又想來尋求他們的幫助，這世上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所以蔣淩睿自然是要讓他付出該有的代價，不然他勢必會因為他的貪心惹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沈清如一雙清澈的眸子打量著他，似乎在尋味他的意思，於是為了安慰她，讓她不要太過於擔心，適才說道，“如兒，這件事你不要插手，若是被趙景知道你要幫他可就不好辦了。”

“王爺，我有個想法。”沈清如也不知道聽沒聽到他說什麽，張口就說到，“王爺可知道這薛掌櫃手中有一本賬本？這上面記錄的可不僅僅是他行賄那些門閥士族的銀兩數，應該還有什麽別的秘密，不然他的離開又怎麽會引來殺身之禍呢？”

一本簡簡單單的賬本勢必不會引來殺身之禍，定是其中另有端倪，沈清如說得也有道理，別人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就要殺他，只是他這一走必然是牽動了他人的利益罷了，那些門閥士族當然不會讓他活著離開京城了，只是會是什麽事呢？

“說下去。”蔣淩睿一躍而起，定定地瞧著沈清如，內心自是波瀾起伏，看來這件事情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這麽簡單了。

“薛掌櫃有記賬的習慣這怕是人盡皆知的，當然免不了那些門閥士族也是知曉個十之八九的，所以賬本他們勢必是想要拿到收的，這畢竟是一個把柄，若是長久的被別人撰在手心裏勢必會影響到他們一些行事的決斷，所以他們當然不允許這種事情一直地存在下去了。”沈清如換了個姿勢，將繡著金絲牡丹的軟墊放在背後，斜倚著床頭，蔣淩睿一臉寵溺，修長的手指為她理了理額前的亂發。

“所以他們要殺人滅口？”蔣淩睿收回手指，疑慮又爬上了眉梢。

“對！只有殺了他拿到賬本他們才能放心。”沈清如覺得倚在軟墊上很是舒服，“要知道這本賬冊可不僅僅是一家兩家的，這事關整個京城大大小小的門閥士族，牽涉之面廣了去了，那麽任誰得了這賬冊都能夠繼續借著這賬冊上的把柄耀武揚威了，所以你說這薛掌櫃能不危險嗎？”沈清如分析得很清楚，蔣淩睿自是明白了這其中的兇險，所以才不肯插手此事的吧？

徐徐他又斷定應該不是這樣的，趙景為什麽不願意幫助薛掌櫃他是知道的，無非就是因為薛掌櫃觸碰了趙景心中的底線，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所以他根本不會對身處險境的薛掌櫃施以援手的。

只是，如果他知道這薛掌櫃有這麽一本記著京城門閥士族的賬冊，是不是會不顧其中的兇險去幫助他呢？蔣淩睿已經知道了這其中的答案，答案是肯定的。畢竟利大於弊，他不會做賠本的買賣，所以如果有能讓他大賺一筆的買賣他肯定是樂此不疲的。

“如兒，你說咱們應該怎麽辦才好，要不要跟趙景商量一下？”蔣淩睿直視著沈清如清澈的眉眼問道。

“不。”沈清如態度很堅決，她搖了搖頭又說道:“這件事不要告訴趙景。我現在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你且說來聽聽。”蔣淩睿扯過錦被為沈清如蓋上，安靜地聽她說話。

“嗯。”沈清如點了點頭，“王爺再過幾日不是就要去西河了嗎？剛好可以借此機會帶薛掌櫃出城，那日別人定然不敢查你的馬車，所以薛掌櫃肯定能夠出城。”

這倒是個好主意，他怎麽沒想到呢？經沈清如這麽一提醒，蔣淩睿心中靈光乍現，自然是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辦了。

“咱們幫了他可不是白幫的，這賬冊就是我們的了。”沈清如果然是打了別的主意的。

“他會老老實實地給我們嗎？”蔣淩睿不免會有些擔憂的，薛掌櫃這個人精明的很，肯定不願意做什麽虧本的買賣的。

“這個……”沈清如頓了頓，一雙眸子閃著光，瞧著他說道:“那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就要好好的同他說道說到了。”這是她給他們留的退路，如果有一天蔣淩睿身陷險境，這個賬冊或許還能夠為他們擋上一擋，她不得留一手，為他們整個睿王府準備一條退路。

“嗯……如此也好。那我有機會先同他商議一番，如果他不同意，這件事咱們還是能避就避，別落下什麽把柄。”蔣淩睿滿臉謹慎，顯然他是害怕，害怕他不在睿王府的這段日子會有人對沈清如他們不利，所以多事之秋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好，我答應你。”沈清如心中有把握，相比之下薛掌櫃肯定覺得此時此刻還是保命要緊的，畢竟銀子以後還可以賺，命沒了賺了那麽多銀子又沒處花，豈不是可惜了。

薛掌櫃顯然也是這麽想的，他孑然一身要脫身不難，難的是他還有在鄉下的妻兒老小，這個他自然是放不下的，雖然他把他們藏了起來，並沒有被別人瞧出異樣來，可是就算是這樣，他每日無不是提心吊膽的，每年見上一面就已經夠奢侈的了，他實在是不能想象要是沒了他，他一家妻兒老小本就四處飄零的，到時候又該怎麽辦？

一個人心中有了牽掛就是有了弱點，所以為了不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他就把他們藏了起來。所以此時此刻，他最想要的還是保住一條命和親人團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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